她看着屏幕上一排一排红蓝色交替的字母快速略过,近乎是强迫着把自己塞到了那些层层框框的逻辑结构里。
按照亨利的提议,ligo的噪声处理还是采用了众包的方案。
她和莱斯利一个一个地检查测试完所有的噪声,眼睛发干发疼,眨眼的时候都是不容忽视的滞涩感。
时钟指向五点,莱斯利伸了个懒腰,跟她说了再见,笑眯眯地准备溜之大吉。
实验室里又重新安静下来,谢宜珩甚至可以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湍急的,冗杂的,沸沸扬扬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慢地打开牛皮纸的文件袋,取出了里面几张薄薄的纸。
第一张纸上面的是托马斯的设计图纸,接下来的两页就是她的计算过程。
她细细地看了开头的几行,总觉得那几个数字非常陌生。
远方的金色落日如同滚烫的黄油,劈头盖脸地泼洒过来。
她被晃的睁不开眼,犹豫了片刻,从包里拿出那本几天前在家里找到的笔记本,轻车熟路地翻到最后几页。
她把两大页地答案并排放在一起,手指一行一行地滑下来,看到一大段解题过程的末尾那两个完全不同的答案,最后如释重负一般地吁了口气。
威拉德不知道从哪找来了教科书式的标准答案,用漂亮的新罗马体工整地印刷在纸上,包装成一份似是而非的答题卷,交到她的手里。
按照正常的剧情发展,她勃然大怒,然后跳着脚去指责托马斯。
但是戏剧性的地方就在于威拉德也没想到,真的会有神经病能把自己十多年前在考场上做过的题给彻彻底底地复了盘,甚至复了不止一遍,连带着记在了麂皮的笔记本上,把数字和符号刻在每一个神经细胞的遗传信息上。
那个牛皮纸的文件袋里装着的不是真相,只是为了她量身定制的弄虚作假。
那几张答题纸比废纸还廉价几分。
谢宜珩哼着不成调的歌,把那几张纸仔细地叠成一个奇怪的长方形,本来想就这么扔掉,纸张堪堪擦过废纸篓的边缘,她却又后悔了,盯着那沓纸看了很久,最后把它夹在了笔记本里面。
下班的时候谢宜珩从控制中心走出去,远远地望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爱德华穿着一件红蓝相间的格子衬衫,独自站在激光臂交汇的转角,沉默地抚摸着白色的外壁,远远眺望着那轮熔金一般地落日,背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没有人知道那场听证会的结局怎么样,也没有人知道这个已经矗立了二十年的庞然大物到底能不能听到宇宙最深处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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